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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小費翔(閻肇居然,會,害,羞?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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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言這東西雖不準確,但它傳的快。

陳美蘭才回來不過兩三天的功夫,不說七支隊,整個鹽關村的人都知道了。

雖說因為閻肇一直不在家,大家不知道那個男人具體是誰,但是,所有人都知道,美蘭往閻西山家帶了個男人。

就比如閻西山現在的未婚妻胡小眉。

三支隊,馬路邊,胡小眉和她媽齊冬梅倆一人拎一個紅色的漆皮小包,一人一件大花裙子,嶄新的皮鞋,一模一樣的燙發,站在路邊,正在等待閻西山的小轎車來接她們。

“胡老師,不是放暑假了,您和齊大媽今兒怎麽回村了?”一個學生家長路過,笑著問。

胡小眉笑了一下:“有點工作上的事情,來找一下胡主任。”

家長明白了,津東路教育局的胡主任就住在三支隊,胡小眉目前還是個民辦教師,一直在等轉正,她應該是為了轉正的事兒,來找胡主任的。

齊冬梅全程眼睛望著天空,等那家長走了才翻個白眼:“村小學的家長看起來都這麽窮酸沒素質,這女人居然喊我叫大媽,也不看看她自己有多老。等你轉成公辦教師了,媽讓範祥幫你運作,把你調到東方小學去。”

胡小眉也不想呆在村辦小學教書,工資低,家長也沒錢,很少給她送禮。

但東方小學也不好調,必須是公辦老師才能調,而胡小眉只是個民辦老師,所以她連忙說:“媽,你跟我範叔好好說說,西山有的是錢,要多少錢隨他開口。”

“西山的錢還不是我幫他拉關系,靠你範叔賺來的,他鹽關村那房子按理就該給咱家小華,現在陳美蘭回來了,咱們得跟他好好說說,讓他想辦法把房子弄過來,知道嗎?”齊冬梅說。

胡小眉點了點頭:“嗯。”

“一會兒西山回來了,知道該怎麽說吧?美蘭是他前妻,咱們只能誇,不能罵,懂不。”齊冬梅又問。

胡小眉不耐煩了:“媽,我知道該怎麽說。”

齊冬梅前些年死了丈夫,改嫁到了東方廠,給後勤處一個叫範祥的領導做續弦,沒人知道的是,她其實也是小三上位,當初範祥的前妻還沒死的時候,她就跟對方在一起,前妻死了,她正好續弦。

帶著倆拖油瓶,女兒初中畢業,被她弄進小學當了老師,兒子沒讀過一天書,現在在閻西山的煤廠當經理,齊冬梅這半生,能從一個寡婦混到今天,全憑自己的智慧。

轉眼,一輛紅色的小轎車飛馳而來,從車上下來一個大卷發,皮膚白皙,高高瘦瘦,穿著水紅色襯衫的男人,光看張相,濃眉大眼,挺直的鼻梁,雙眼深邃,像個外國人一樣,俊得慌。

這正是閻西山,他這副長相,在文G那些年,被稱之為是天生的美帝狗崽子相,差點沒被批D死。

但隨著去年,費翔在中央臺唱了一首《冬天裏的一把火》,大家才發現,他居然跟大明星費翔長的一模一樣,從此閻西山也就有了一個小費翔的稱號。

閻西山這人,表面笑嘻嘻,但心眼比鬼還多。

因為自己發家基本是靠齊冬梅,對齊冬梅特別尊重,平常見了都是岳母長岳母短,不過今天他鐵青著臉,看起來不怎麽高興。

胡小眉和齊冬梅對視一眼,不用問也知道,他肯定也知道陳美蘭回來了。

上了車,車上唱的正是《冬天裏的一把火》,正趁三個人的心思,心裏全都裝著一把雄雄燃燒的火。

齊冬梅故意跟胡小眉說:“聽說美蘭回來了,西山應該特別高興吧,美蘭是個賢妻吶。”

“媽,你就別提了,美蘭帶了個男人回來,你沒聽村裏人是怎麽罵西山的?”胡小眉也故意搭腔。

齊冬梅又說:“那有啥關系,咱們西山才不介意呢,他都不怕列祖列宗笑他,還怕別人笑?要我說,美蘭就是再找八個男人,西山一樣愛她。”

終於,閻西山吭氣兒了:“岳母大人,你就別說了,改天往鹽關村送煤,我會喊幾個人過去看看的。”

倆母女對視一眼,同時笑了:喊人,不就是喊煤礦工人,煤可是黑金,這周邊好幾個煤老板經常起爭執,那些煤礦工人經常為了爭生意打架,見紅都是小,斷胳膊斷腿,打架的經驗足著呢。

雖說還不知道那個野男人到底是誰。

但閻西山的脾氣她們母女摸得來,他這人哪怕天塌下來都是笑嘻嘻的,那天不笑了,就證明事情真的大了。

當然,他對陳美蘭的感情陳美蘭或者不知道,齊冬梅太了解了。

當初胡小梅和他剛好上的時候,陳美蘭還在孕期,四五年了,倆人偷雞摸狗的在外面開房,甚至被公安抓到過,為了不讓陳美蘭知道,閻西山打點那件事,足足花了五千塊。

雖說嫌棄陳美蘭脾氣壞,土氣,因為齊冬梅的壓力,他也一直考慮要離婚,但離婚不離家,他跟胡小眉商量的是,跟胡小眉扯證,但永遠要照顧美蘭母子。

胡小眉當然願意答應,畢竟她是小三上位,要善解人意男人才會喜歡。

現在陳美蘭敢往他家帶個男人,閻西山不說丟了房子,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女人去跟別的男人睡?

不說扒了那個男人的皮,就陳美蘭都甭想好過,至於招娣,可憐孩子,她爸的錢她一份都休想拿到了。

“岳母大人,咱們回東方廠?”出了村子,閻西山回頭問。

當初,因為在招待所被抓過,閻西山為了方便偷情,在東方廠買了套房,跟齊冬梅做鄰居,同時也方便巴結廠裏的領導們,他們現在都住在東方廠,按理要回東方廠。

但胡小眉卻說:“山哥,送我去趟一支隊吧,我得去見見美蘭。”

閻西山眉頭一皺,語氣都粗了:“你見她幹嘛?”他到現在還在護短,惡不惡心。

“你難道不知道村裏人是怎麽說我的,還有人跟教育局反應,說我作風不正。我現在要轉正,就得讓美蘭幫我證明咱倆原來沒關系,是你跟她離了婚咱倆才開始處的呀,不然我怎麽轉正?”胡小眉反問。

胡小眉最近正在搞轉正,學校領導已經把她的檔案報上去了,但因為村裏有些風言風語,別的老師不服,鬧的厲害。

她得找到陳美蘭,讓陳美蘭幫她正正名。

要不然,她一小學老師,天天背地裏被人罵小三,罵二奶,多憋屈?

閻西山長舒了口氣,打了把方向盤,往一支隊去了。

胡小眉可是個人民教師,閻西山自己沒文化,特別看重胡小眉這個身份,是得讓她找陳美蘭洗白一下,爭取早日轉正。

陳美蘭人傻,耿直,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和胡小眉曾經有過的事。

她和胡小眉原來關系又那麽好,肯定會答應的。

……

人形掃地機,泥瓦匠,陳美蘭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形容閻肇。

而且他的樣子很怪,別看臉上皮膚黝黑,但是脫掉襯衣,以半截袖為界,下面的皮膚呈古銅色,這種古銅以一條白色的背心為界,又會過度成白色,所以他的身上有三種膚色。

看著他的眉眼,陳美蘭不由就要想,這要的臉要跟皮膚一樣白,應該又是另一種樣子吧,還甭說,是很標準的帥氣。

就是人太冷了一點。

給他掃一眼,混身發涼。

他帶著小旺出門一趟,不一會兒水泥沙子就全買回來了。

把櫥櫃搬出門,全程只需小旺幫忙搭把手,一個小時的功夫,廚房地面就已經給砌的平光水滑,就連墻面,他也先用砂紙打過,刷上了大白粉。

一間廚房,嶄新明亮。

院子不能就這麽上水泥,得先把菜起出來,再把挖松軟的地碾硬之後再上水泥。

閻肇幾個屋子轉了一圈,居然從庫房裏翻出一個閻西山爺爺輩用過的碌碡,要用來碾地。

招娣原來的爸爸在家裏就是一大爺,躺椅上一坐,小茶壺一端,什麽事情都讓媽媽幹,而這個新爸爸忙裏忙外,居然不需要媽媽幫忙搭一把手。

孩子既覺得興奮,又覺得稀奇。

興奮的躺在床上都不肯睡覺,被小狼一把拉倒,又坐起來,再壓倒,又坐起來,好奇的盯著外面的新爸爸,不停的看。

她現在特別想喊一聲爸爸,不過是害羞,喊不出口。

這是一年中最熱的季節,天幹物燥,除了電線上電流滋啦啦的響聲,就連天上飛的鳥都給熱啞了,整個村子裏啞的聞可落針。

等陳美蘭短暫的瞇了一會兒,再醒來,地面給抹的整整齊齊,院子已經光滑的像鏡子一樣了。

從炕上爬起來,看三個孩子還偎在一塊兒呼呼的睡著,陳美蘭先燒了壺水,給他們一人晾了一碗涼白開,想了想,又在幾個孩子的碗裏一人灑了一把白糖。

小孩子都喜歡甜的,這一中午睡起來,肯定很渴,一人喝一碗甜甜的涼白開,多舒服。

陳美蘭心裏其實有點隱隱的擔心,她才知道閻肇和閻西山認識,而閻西山還是她的前夫。

閻西山吃喝嫖賭,養打手混混,帶的那幫煤礦工人都是流氓中的流氓,在整個西平市的風評堪稱爛大街。

俗話說得好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閻肇對她心裏別有什麽想法吧。

要不然他能從一進門到現在,除了幹活,一聲不吭?

就不能跟她說句話嗎?

晾了杯涼白開,看著熱氣兒過了,陳美蘭端了出來,準備跟他搭搭話兒。

迄今為止倆人還沒心平氣和,開誠布公的聊過。

“喝口水。”她笑著把碗遞了過去,既然山不近我,我近山,主動搭訕,她邁第一步。

閻肇接過碗,卻連陳美蘭的臉都不看,一口喝幹:“謝謝。”

就不說看她一眼了,他連眉毛都不擡一下。

“你家是一支隊的,原來你怎麽不說?”陳美蘭又說。

鹽關村一支隊可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,將來會有如雨後春筍般的暴發戶,也會有無數的流氓混混,大多姓閻,就是從這村裏發的跡。

“已經搬走了,沒必要。”閻肇冷冷堵了一句。

陳美蘭只要一張嘴就會被他堵回去,這還怎麽繼續聊下去?

閻西山肯定要來鬧,到時候閻肇會是個什麽態度。

他跟閻西山到底是兄弟還是仇人,原來關系怎麽樣,現在呢?

他總得願意搭話,陳美蘭才能繼續跟他聊下去啊。

這時候院子裏平的水泥差不多硬了,閻肇拿起一大沓報紙,走一步,在地上鋪一張,從臥室鋪到廚房,又從廚房鋪到大門口。

彎腰用手試廚房地上的水泥,發現還是軟的,於是又把廚房的窗戶打開,通風。

氣都不需要喘一口,緊接著開始往窗戶上釘窗紗。

他簡直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幹活機器人。

不過他突然問陳美蘭:“你跟閻西山怎麽結的婚?”

這是審犯人吧,這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,她是他的妻子,不是他的犯人。

“經人介紹,他那時候窮,在城裏找不到媳婦,到農村娶得我。”

當時的媒人,是周雪琴她爸,說是要給陳美蘭介紹個軍人,來的卻是閻西山。

不過陳美蘭不介意閻西山的出身,一開始倆人也很恩愛。

剛結婚的時候有個水窪,閻西山都要背著她過,懷招娣的時候她想吃西瓜,閻西山穿過半個城,要給她找個新鮮西瓜。

她對閻西山,真情實意愛過。

閻肇依然不看陳美蘭,盯著窗子,突然豎出大拇指,莫名其妙,他為啥突然豎個大拇指?

再低頭,他嘩啦啦裁開窗紗,往窗子上一摁,這人的眼睛裏長著尺子,裁的窗紗跟寬子的寬度一模一樣。

錘落釘,窗紗已經釘好了:“他人品一般,你應該知道吧?”

人不止要看相貌,還要看人品,閻西山純粹是給錢沖膨脹的,不過其實男人都一樣,沒錢的時候人品都不錯,不是本身人品好,是因為窮而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。

錢是春藥,能進一步釋放他們的本性,有錢了,他們就露出本來面目了。

閻肇這種審問人的語氣讓陳美蘭心裏特別不舒服。

而且他話說到一半,突然放下手頭的活,撇下她進屋了。

這也太過分了吧,怪不得周雪琴放著公安局長的夫人不做,要跟他離婚。

這人身上沒有一丁點的人情味兒。

不過陳美蘭剛瞪了一眼閻肇那間房。

刷的一撩簾子,他已經出來了。

倆人的目光突然交匯,閻肇避開了目光,陳美蘭倒是很坦然的看著他。

審啊,她倒要看看他還想審些什麽。

遞給陳美蘭一個信封,閻肇一字一頓:“在你和閻西山的婚姻存續期內,在外面幹什麽,做了些什麽事情,你是不是一丁點都不知情?”

閻西山不但吃喝嫖賭,手下還有一大幫混混,天天回家喝的爛醉,當然,回家也很少,他在外面幹什麽陳美蘭確實不知道。

她甚至懶得知道,畢竟閻西山面上笑嘻嘻,一肚子男盜女娼,不僅是感情破裂,她和閻西山三觀不同。

而且閻肇這語氣,聽起來怎麽氣呼呼的?

接東西的時候,陳美蘭的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閻肇的手指,他突然目光閃爍了一下,閃電似的抽收回了手,把那個信封放到了窗臺上,低聲說:“你慢慢看,我去釘對面的窗紗。”

陳美蘭驀然明白過來,這人不是生氣,他是在害羞。

一個眼看三十歲的,有過一個妻子,有倆兒子的男人,在面對女人時,他居然,會,害,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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